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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陆家衡:玉出昆冈 群星璀璨 —— 昆山书画史概述

   昆山古称娄邑。娄为星名,以地有娄江,上应娄宿而得名。春秋时吴王曾豢鹿狩猎于此,故昆山又名鹿城。秦置娄县,历汉、晋,都以娄名。至南朝梁大同二年(536)始改娄县为昆山县。唐天宝十年(751)昆山县治由松江移至马鞍山之阳。此后,昆山为县为州,代有升降。

    昆山地处长江三角洲太湖平原,土地肥沃,湖港密布,物产丰富,民风淳雅。位于城西北的马鞍山,虽海拔仅84米,但古木葱郁,奇峰突兀,被誉为“百里平畴,一峰独秀”。因山产奇石,玲珑剔透,莹洁如玉,故昆山又有玉峰的别名。

    作为吴中名邑的昆山,历史悠久,人文荟萃。千百年来文人名士辈出,仅能书善画者,历代就有三百余人。其中不乏书法大家和画坛巨匠。

 

    晋代昆山人文,当以“二陆”开先,王珉继之。①

    “二陆”是指西晋文学家陆机、陆云兄弟。他们是三国时东吴名将陆逊之孙、大司马陆抗之子。史称陆机“身高七尺,其声如钟,少有异才,文章盖世”。陆机二十岁时作《文赋》。所著文章三百余篇、集四十七卷,皆“天才秀逸,辞藻宏丽”。他的书法为时人所推崇,惜被文名所掩。现藏故宫博物院的《平复帖》,历代视作“神品”,是迄今为止文人书家最早的传世真迹。

    王珉是王羲之的族侄,曾代王献之为中书令,世称王献之为“大令”,王珉为“小令”。王僧虔在《论书》中称王珉“笔力过于子敬(献之)。”宋《淳化阁帖》收有王珉的《此年帖》、《十八日帖》和《力书帖》三种,书风遒媚,甚传钟、王衣钵。其妻汪氏亦善书。

    东晋王谢家族南渡,定居在吴中一带。晋咸和二年(327)王珉之兄王舍苏州虎丘别业为寺,家居昆山的王珉亦舍宅为景德教寺(即宝马寺)。王善书,然书名不及弟珉。现藏故宫博物院的王的《伯远帖》是煊赫古今的巨迹。乾隆帝因内府藏有王羲之的《快雪时晴帖》、王献之的《中秋帖》以及王的《伯远帖》真迹,遂名其室为“三希堂”。

    东汉初,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国,天下兴建寺庙之风日盛。仅东晋一百多年间,就建有寺庙一千七百余处。此后不断扩建,至南朝时已盛况空前,唐代诗人杜牧有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的赞叹。史载昆山的慧聚教寺、圣象教寺、延福教寺、无相禅寺等均建于梁代天监年间。特别是位于玉峰山阳的慧聚寺,气势宏伟,富丽堂皇。佛宇僧舍,棋布栉比。规模之大,营建之华丽,被誉为二浙名刹、三吴胜迹。特别可观的是,慧聚寺大殿之天王像为唐代雕塑巨匠杨惠之手塑,殿前二楼经台、钟台的匾为五代李后主所书,大殿二柱上的龙出于萧梁时期画家张僧繇的手笔, 四周的壁画则是刘宋时期画家陆探微的精心力作。②

    陆探微和张僧繇都是南朝冠冕一代的大画家,他们与晋代的顾恺之、唐代的吴道子,被后世称为“画家四祖”。两人都是苏州人。张僧繇为慧聚寺画龙,除昆山志外,宋人纪有功的《唐诗纪事》中亦有记载。张僧繇是梁武帝的重臣,曾任“直秘知画事”。《历代名画记》云:“武帝饰佛寺,多命僧繇为之。”据史载,他在江浙一带为佛寺所作的壁画,多达二十三处。因绘画生动逼真,故带有传奇色彩。《嘉靖昆山县志》云:“慧聚寺中有二柱,梁张僧繇画龙其上。每阴雨,龙鳞甲飞动,数出湖内,僧繇复画锁锁之。”

    显然,这是把张僧繇的画神化了,但由此可见其画技之高超。张僧繇的艺术成就,在于他开创了绘画技法中的“疏体”,突破了顾恺之、陆探微的“密体”技法,为中国绘画艺术奠定了“疏” 与“密”的两种基本表现手法。毋庸置疑,张僧繇和陆探微在昆山慧聚寺留下的杰作,对昆山绘画艺术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。 由于慧聚寺的名声,隋唐以来,文人墨客纷至沓来,寻古探幽,题咏赞誉不绝。特别是唐代诗人孟郊和张的两首五言律诗,以及宋代王安石的两首和诗, ③被后人称为“山中四绝”。

 



    北宋熙宁时期,书法家沈辽曾为昆山县令。沈辽善书,宗王献之、沈传师,宋人楼钥评其书 “妙于楷隶,诸书备古今体,寸墨尺纸,落笔则为人争取”。他的诗文雄奇峭丽,与苏轼、曾巩、黄庭坚唱酬,自成一家。

    良玉是慧聚寺僧人,道行甚高,通文史,善书、工琴棋,为北宋大诗人梅尧臣所赏识。其时 玉峰山翠微阁还居住着一位修行的高僧,名冲邈禅师,是宋代九大诗僧之一。

    南宋时期昆山出了一批知名的书画家。其中名声最大的要数花鸟画家毛松、毛益、毛允和大诗人范成大。

    毛松善画花鸟四时之景。其子毛益和孙毛允均能传承家学,由于画法精妙,分别在宋孝宗 乾道年间和宋理宗景定年间被荐入宫廷画院任待诏,成了宋院画中花鸟画高手。毛氏祖孙三人的传世作品极少,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《猿图》,传为毛松手笔,笔法细腻,神态逼真。据说此图画的是日本猿,可能是当时画家遵旨为日本进贡的珍稀动物写真所作。故宫博物院收藏的《牧牛图》则是毛益的真迹,作品对牛的动态和神态刻划十分生动,显示了画家高超的写生技巧。 范成大是南宋的杰出诗人,与尤袤、杨万里、陆游并称南宋四大家。同时他又是一位才气横溢的书法家,近人沈曾植将其与陆游、朱熹、张即之并称为书法史上的“南宋四大家”。

    范成大幼聪颖,在怀抱时已识屏间字,年十二遍读经史,十四能文词。十八岁开始在昆山荐严寺闭门读书,十年不出。取唐人“只在此山中”句,自号此山居士。十年寒窗后的绍兴二十四年(1154),一举登进士第。在此之前的宋代,昆山已出过四十七名进士、十七名状元。

    明人王世贞在《州山人四部稿》中评范成大的书法:“出入眉山(苏轼)、豫章(黄庭坚),有米颠(米芾)圆熟就丽,生意郁然,真足二绝。”范成大的书法清劲隽永,书卷气溢于毫素。从传世的十余件作品来看,他除了受苏、黄、米的影响外,早年还学过颜真卿、杨凝式和蔡襄。


    中国绘画发展至元代,风尚骤转。两宋时的宫廷画院已不复存在,归隐的文人成了书画创作的主要力量。元代统治者虽严格推行民族压迫和社会等级制度,但对于汉民族的文化习俗却很少加以限制和干预。文人逸士咏啸山林、文酒觞咏,一时成为风尚。其中要数顾瑛的“玉山雅集”最为闻名。

    顾瑛的玉山草堂位于昆山茜泾西(今正仪镇东亭),亭台楼榭,琴棋声色,古书名画,极一时之胜。由于顾氏轻财好客,四方名士如张雨、杨维桢、倪云林、柯九思、李孝光、萨都、张翥、白野达等都慕名而来,聚首玉山草堂。自元至正八年(1348)到至正二十年(1360)的十二年间,文酒觞咏达二十八次之多。其中至正戊子二月十九日之会为诸集之冠,画家张渥用李公麟法为顾瑛画《玉山雅集图》,杨维桢在题记中作了如下的评述: “夫主客交并、文酒赏会,代有之矣。而称美于世者,仅山阴之兰亭,洛阳之西园耳。金谷、 龙山而次弗论也。然兰亭过于清则隘,西园过于华则靡。清而不隘也,华而不靡也,若今玉山之集者非欤?”④

    可见是推崇至极了。

    元代昆山籍和寓居昆山的书画家,几乎都是当时画坛的名流。

    山水画家首推朱德润和曹知白。朱德润早年为大画家高克恭所赏识,后为赵孟举荐入翰林院。画宗郭熙,在元四家外另辟蹊径,他注重观察、写生,所作画富真实感。倪云林对他很佩服,有诗句云:“朱君诗画今称绝,片纸断缣人宝藏。” 曹知白的画名很重,他是华亭人,至元年间(1335—1340)在昆山任教谕,因“意甚不乐,遂辞去”,归隐田园。他善画山水,用笔细劲、简洁、苍秀,是李(成)、郭(熙)画派的传人。晚年跳出李郭樊篱,自立门户。

    元代昆山的画竹之风很盛行,文人借此以寄傲。其中以顾安、谢庭芝名声最大。顾安平生嗜 好画竹,师文同、赵孟,他画的风竹繁而不乱、摇曳灵动之气跃然纸上。他和倪云林一起合作的古木竹石图非常有名,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谢庭芝墨竹的特征是,用笔精深,挥洒自然,浓淡相间,气韵生动。与顾、谢同时还有一位名亮一的和尚,也善画竹,但他的作品疏淡冷峭,蕴含佛门超脱凡尘之意。

    朱玉是元代的界画高手,与同时期的王振鹏、夏永等人齐名。他擅长线描,笔下的人物形态栩栩如生。传世作品以《揭钵图》最为著名。他的画室“虹月楼”的起由,有以下一段故事: “尝作紫雾龙宫、翠蓬神阙二图,十年始就,人谓其妙入神品。元季海寇犯境,邑人弃家避难。玉独抱二图坐楼上。寇遥望城中虹气贯月,踪迹而至。疑有至宝,攘之见二图,大怒撕碎而去。杨铁崖(维桢)名其楼曰‘虹月楼’。”⑤

    篆刻艺术滥觞于元,朱珪是继王冕后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。朱珪师从吴叡,学艺十分刻苦,十年不下楼,五十不娶妻,他精于篆隶之学,于刻印、刻碑乃至白描图画无所不能,被时人誉为“吴中绝艺”,著有《印文集考》、《字原表目》等印学专著,杨维桢在为他作的《方寸铁志》中,对他盛赞有加。他是顾瑛的高邻,曾为顾瑛刻“金粟道人”白文印,绝类汉印,顾瑛大为惊叹。朱珪的老师吴叡是元代印学家吾衍的弟子,由杭州迁居昆山,并卒于昆山。 ⑥吴叡何时迁居昆山,为何原因,均未见画史记载。有待考证。


    在元末明初的画坛上,王履是一位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具真知灼见的大家。他本精通医学,著作宏富。虽为一代名医,但他似乎对绘画更为倾心。先是致力于收藏,随后又孜孜不倦地临摹古人名作,人以为癖。五十岁时携书僮张一,在友人邱某的外孙沈生的陪同下,徒步登上西岳华山,先上西峰,次南峰、东峰,至玉女峰而返。在饱览华山胜景后,作画四十幅、诗一百五十首,并序、纪合成一帙,这就是中国美术史上不朽的杰作——《华山图册》。

    王履的绘画思想主要反映在他的《重为华山图序》和《画楷则》两篇画论中: “余学画三十年,不过纸绢者辗转相成。指为某家数、某家数,以剽其一二,以袭夫画者之名。安知纸绢之外,其神化有如此者!始悟笔墨之不足以尽其形,丹碧之不足以尽其色。”

    王履的《华山图册》被后人称为“士气作家兼备”。他提出“吾师心,心师目,目师华山”的绘画思想对元以来文人片面强调笔墨、脱离生活的倾向进行了一针见血的批评,为丰富和完善中国绘画理论作出了重要贡献。

    夏墨竹负盛名于明初,永乐帝对他的书画极为推许。他师承王绂,功力精深、构图别致、格调古雅、意境高远。在民间有“夏卿一个竹,西凉十锭金”之谣。他的书法得力于赵孟,时宫中匾额榜书多出自其手。其兄夏也善画墨竹,但传世作品极少。

    夏的墨竹影响了明清两代。他的女婿卢瑛、弟子屈,以及吴、魏天骥、支鉴等人都以画竹闻名于时。明季的归昌世、归庄父子的墨竹也出自夏一派。至清乾隆时,夏的后裔夏大易、夏廷香、夏翚、夏东旭等人都擅画竹。夏氏数世历明、清两朝,家学延绵三百余年,为中国绘画史上所少见。


    明代中叶以后,一方面由于科举取士,官宦中不乏善书者,如叶盛、陆、顾潜、周伦、顾鼎臣等都是进士出身;另一方面由于吴门画派的崛起,昆山再度成了文人墨客游历之地,只是雅集的中心已由元时的玉山草堂转移至玉峰山。明代的玉峰山,虽慧聚寺已毁,但景观却远胜前朝。山巅有华藏寺、百里楼、妙峰庵,又有翠微、凌峰、西隐诸阁,芝华、风月、凌虚诸亭,叠浪、压云、翠屏诸轩,寺中有岩隐、少休、清辉诸室。南有桃源洞,北有凤凰石,西有一线天,东有东岩,西南有卫泾大魁天下的文笔峰,上有夏所建的春风亭。名胜古迹、古木洞壑不可胜数。城内街市繁华、寺庙遍布。吴门文坛和画坛的名流如吴宽、沈周、祝允明、文徵明、都穆等接踵而至,或游赏,或憩息,或聚会,或写生。在玉峰山、阳澄湖和古镇锦溪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和诗篇。其中以沈周、文徵明为最。沈周在他的《两江名胜图册》中画过玉峰山胜境。文徵明是时任刑部主事的昆山名宦吴愈的女婿,据文氏年谱载,他在四十五岁时曾在吴愈家中书自作诗二十五首,七十九岁高龄时还游兴未减,去昆山小住。他曾为张情画《少峰图》,画的就是玉峰山。2000年玉峰西山出土一块刻石,记载都穆在正德年间由黄云、王纶、李元寿等人陪同游玉峰山一事。三人都是当时昆山的书画家,黄云是文徵明、唐寅的至友,文徵明在二十七岁时就为黄云画过《云山图卷》,王纶是沈周的入室弟子,工书善画,曾为沈周画过六十小像,李元寿亦以书名闻于时。这块刻石,成了明代文人墨客玉峰雅集的见证。 张丑是明季昆山著名的收藏鉴赏家。他收藏甚富,陆机的《平复帖》曾藏其家。他撰写的《清河书画舫》,自三国至明,对历代书画家一百四十人的一百六十四件作品都作了详细的记载,并附考证及鉴古诗一百零一首,是一部学术价值很高的书画鉴赏著作。


    
    明末清初,社会动荡,战火不绝,朝代更替,民心涣散。文人不得志于时,借诗、画以寄托胸中块垒不平之气,故结社之风盛行。以归昌世、潘为首的十三人结“玉山高隐”画社于时。 ⑦和同时的“复社”相比,画社似乎带有远离政治、消极避世的色彩: “昆之诸君子因假绘画、合素心若干人,每月必刻期聚。聚则各出所长,挥洒竟日。或纵笔狂舞,得意叫绝;或拈髯凝思,腐毫独赏。画毕出酒肴,角采浮白,动辄达旦。诸君子皆善贫,不能具侈馔,山蔬野蔌,欣然会心。觞咏之怀,俭而弥剧,其萧远闲旷之致,真有古人所莫及者。”⑧

    诚然,乱世时的聚会已远逊于元代顾瑛玉山雅集之盛况,但文人醉心于艺术的精神,却由此可见一斑。

    潘负豪侠之气,士人都喜和他交往。他的朋友季开生,因进谏遭贬流放。临行时亲戚朋友无敢送者,潘却独自带了衣被相随。寒风朔雪达一年余。直至友人陈之遴也因遭遣至贬地,他才说:“你今已有人相伴,我无需再留,就此告辞。”潘的画名虽不及当时吴中张宏、陈遵诸人,但后人评其画品实在张宏、陈遵之上。

    归庄和顾炎武,人称“归奇顾怪”,两人都抗节不仕。清兵入关后, 归庄削发为僧,以书画终生。顾炎武则于飘泊他乡之际,不忘考古察今,写下了《日知录》、《天下郡国利病书》、《金石文字记》等不朽著作。归庄的书法和他的墨竹一样,狂放不羁,自写胸臆。顾炎武的书法则笃实古厚,一如其严谨的治学风格。

    龚贤出生于昆山,比顾炎武稍晚。早年家迁南京。为避兵,曾辗转于海安、扬州等地,最后隐居于南京清凉山。龚贤一生坎坷,布衣终生,凭着他的天资与勤奋,终于成为中国绘画史上开宗立派的一代大师。清代画史称他为“金陵八家”之首。 ⑨

    龚贤自谓其山水画“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”。这是因为他的画在用墨上走出了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。他在师法五代董源的基础上,一变古法,别开生面。他善用积墨法,山峦树木,反复皴擦渲染,使山川的明暗向背更浑厚、滋润,呈立体感,用以表现层峦叠嶂、苍秀幽深的艺术境界。近代画家黄宾虹对他的画十分推崇,并深受其影响。龚贤的诗文和书法也独具特色,卓而不群。

    被称为“南宗嫡派”的“四王”画风,清初几乎笼罩画坛。“四王”中除王翚是常熟人,王时敏、王鉴和王原祁三人都是太仓人。因此,康雍时期昆山的画家如陈 、顾卓、李为宪等人,都深受其影响。现藏南京博物院的陈《桃花源图》可为代表。顾卓山水学王翚,几乎可乱真。他曾借王翚《临黄公望陡壑密林图》不归还,王翚遂与之绝交。李为宪是王原祁之甥,嫡传王原祁衣钵,王氏曾告诉康熙帝,李为宪可为他代笔。清初昆山还有不少花鸟画家,如章绅、顾兆麟、葛唐等人,但都以摹仿恽寿平为能事。

    乾嘉时,昆山王学浩的山水异军突起。王学浩初师王原祁,但能不囿于师门,力追元人。他的画用笔苍润,气息古雅。主张“六法之道,只一‘写’字尽之”,“虽乱头粗服而意趣自足”,其品位显然在“小四王”之上。王学浩曾为阮元画过《文选楼图》,为陈鸿寿画过《种榆仙馆图》,为张廷济画过《清仪阁图》,可见他与当时新兴的金石派关系十分密切。他的门人颇多,以郎际昌、龚成章最为突出。比王学浩略晚的顾春福是改琦的弟子,顾春福学王翚,画得疏淡简洁,极似元人。南京博物院藏有他的一幅山水,虽为仿王翚,然能自出机杼。顾春福之父顾锦畴、兄顾春光、弟顾春荣、妻赵慧君俱以画名当时,一时传为美谈。

    同治年间,昆山有两位知县精于丹青翰墨,风雅于时,这就是周闲和廖纶。周闲于同治二年 (1863)知新阳县令,善画花卉,与海上画派的任熊友善,画风相近。廖纶于同治七年(1868)知昆山县令,书画皆能,曾楷书《朱柏庐治家格言》,书风极类颜真卿,刻石今存昆山市文管会。

    值得一提的是,有清一代昆山女书画家甚众,她们大多出身名门。其中以金和徐德音最负盛名。金是清初名士冒襄的侍姬,擅画花鸟草虫,与蔡含同称冒氏两画史。现藏上海博物馆的《花鸟草虫图册》,用笔清爽,着色古雅,确为出手不凡。徐德音是大诗人袁枚的诗弟子,不但工诗,还善写花鸟人物。乾隆五十九年(1794)曾为袁枚画七十九岁生辰小像。

    近现代的书画篆刻,昆山也不乏能人。方还、李肖白、陈子彝的书法古雅淳厚,胡石予、陶冷月、陆曙轮的画文气横溢,余天遂、马光楣的印通融古今。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兼书、画、篆刻于一身,显然是受了近代海上画派的影响。

    综上所述,昆山虽然地域不大,但历代以来书画一道却久盛不衰、人才济济,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文化现象。这种现象与昆山的地理环境、文化积淀、政治经济各方面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。因此,研究这种现象,探求其产生的外在和内在的因素,无疑有着十分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。

    注释: ① 见《康熙昆山县志稿》。季篪注:机、云生于昆山,其山今隶华亭,晋时实在兹邑封内。县故以山得名,则机、云为邑人固宜。 ② 《周必大年谱》:“绍兴戊寅,予在昆山,同邑宰程沂咏之游山 ,寺名慧聚,负山为屋,气象粗丽。唐朝塑像间有存者,旧传陆探微壁画,今漫灭不可辨。” ③ 孟郊诗《马鞍山上方》:“昨日到上方,片霞封石床。锡杖莓苔青,袈裟松柏香。暗磬无短韵,画灯含永光。有时乞鹤归,还访逍遥场。” 张诗《慧聚寺》:“宝殿依山险,凌虚势欲吞。画檐齐木末,香气压云根。远影窗中岫,孤烟竹里村。凭高聊一望,归思隔吴门。” 王安石诗《和孟郊》:“僧蹊蟠青苍,莓苔上秋床。露翰饥更清,风葩远亦香。扫石出古色,洗松纳空光。久游不忍还,迨迮寇盖场。”《和张》: “峰岭互出没,江湖相吐吞。园林浮海角,台殿拥山根。百里见渔艇,万家藏水村。地偏来客少,幽兴祗桑门。” ④ 见明李日华《六砚斋三笔》。 ⑤ 见明李日华《六砚斋二笔》。 ⑥ 见《康熙昆山县志稿》艺术章节。 ⑦ “玉山高隐”画社十三人为:归昌世、许梦龙、沈宏先、张、桂琳、张柽、张宿、徐开晋、潘、顾弘、许、龚定、姚曦。 ⑧ 见明王志庆《玉山高隐图》序。 ⑨ 金陵八家为:龚贤、樊圻、高岑、邹吉吉、吴宏、叶欣、胡造、谢荪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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